翻译只是兴趣;不会定期更,不混粉圈,不盈利;多年指环王中毒者;不是宝钻&霍比特粉;人挺无趣的,所以不用关注我啦。关注的对大家说一声谢谢╰(*°▽°*)╯
 
 

【无授翻】Like Breathing 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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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译练习,一切都不属于我。


《像呼吸一样》


黄昏。


太阳逐渐下沉,地平线上升腾起一片水汽,铜色的阳光洒在浩瀚广阔的南海上。莱格拉斯站在耀眼的苍穹之下,尝着略带咸味的空气,他快要分不清海天分割的地方了。他站在细浪之中,冰凉的海水翻腾而起,折射出彩虹色的光,无情地拍打在他的大腿上。他每年今日都会来这里,虽然在他决意涉入海浪之前花了不少时间,但在迈出那步后,每一年他都会走得更远一些,一开始他任大海吞没他的脚踝,接下来是小腿,现在终于淹过了膝盖,他让自己血液流动的节奏与潮汐涨退一致,让它冲刷过心头的陡峭危岩。也许,总有一天,它能涌入生命中留下的所有空洞,轻柔地将最极致的伤痛逐渐抚平。


但不是今天,可总有一天。也许会有那么一天。


“我就知道我会在这找到你。”


莱格拉斯蓦地一惊,迅速转过身子,两手打在水浪中,像击碎了闪闪发光的银镜。看到伊锡利恩领主的样子,来人哈哈大笑起来。尊贵的绿叶森林的王子惊讶地张开嘴巴,呆呆地不知说什么好,他好不容易享有的安宁就这么被扰乱了。他愣了一会儿,才从嘴里憋出一句“是!”


阿拉贡没有回答,只是大笑,因为他很少能吓到他的精灵朋友。他缓缓坐在沙滩上,将膝盖弯起,两条胳膊闲适地抱着双腿。哪怕他年纪已经不轻,但这一连串动作对他来说似乎轻而易举。


“我希望你不会在那待太久,”他突然操着流畅的辛达语开口道,声音轻快又抑扬顿挫,“太阳落山后很快就会转凉,你穿着湿衣服会害病的。”


“我恐怕,你和人类在一起待得太久,不如原先聪明了,我的朋友,”莱格拉斯答道,这些话似乎不用想就可以脱口而出,这是他们多年的相处模式,“精灵不会因为天气生病。”但他立刻回过神来,转身淌过海浪,朝海岸线走去,“你在这做什么?”


莱格拉斯站在他朋友身边,阿拉贡抬头看着他,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诙谐的光,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,接着勾起一个狡猾的笑容。但是他接下来却转过头去。“你挑了个好地方,”他朝水那边点了点头,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。又或者落在某个深处。


莱格拉斯终于不再盯着他,将自己未得到回答的问题搁置一边,用非常不优雅的体态扑通一声坐在他朋友身边。“是吉姆厉选的地方,”他没什么不乐意承认的,“他喜欢从上面悬崖往下看的视野。”


阿拉贡没有回答,适意的沉默像太妃糖,甜甜腻腻地在他们中间泡发蔓延。莱格拉斯晒着太阳,深吸一口气,享受这熟悉的舒适感。他需要这个,能有多久他就享受多久,那些针刺一样的问题已经快要将他的灵魂扎出空洞。


“你去看他了吗?”过了很久,他问道,他谨慎地盯着地平线,阴影逐渐将海面笼罩。


“还没,”阿拉贡随意地轻声答道,好像这个问题并不重要。不过,也许,当下这个问题确实不重要。


“你会去见他吗?”


阿拉贡点点头,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摆动。人们做这个动作一方面表示肯定,另一方面让你知道,虽然他的思绪早就飘远,但他人还在这儿。一般这样的动作后会紧跟一个单音节的回答,表示他还有精神将脑中的想法变为口中言语。


他确实也开口了。


“很快。”


于是莱格拉斯没有深究。他没有把这答案当做搪塞,而是当做一种保证,他会把忧虑压在自己肩头,不会让它跟楔子一样钉在他们之间。他跟阿拉贡肩并肩地坐在沙滩上,回忆起他们每一次这样坐在一块的时光。沙滩是后来的事;在那之前,他们都是坐在篝火边,周围要么是清冷狭长的山麓,要么是北方森林的溪谷。他们分离的时间远比团聚要长,团聚的时候也总是沉默不言,莱格拉斯很早就认定,这是他的朋友更像精灵的无数原因之一,因为人类缺乏保持缄默的天赋。但阿拉贡却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

莱格拉斯想念这样的时光,这一觉醒仿佛给他心脏一次钝击,阿拉贡很早就在他心底牢牢占据了位置。而且阿拉贡也知道——这混蛋。所以他才跟幽灵一样坐在沙滩上,那么近,莱格拉斯几乎能想象自己感知到了他熟悉的体温,几乎能想象自己感觉不到想要朝那温暖凑近的渴望,哪怕这诱惑开始深入血液,从内而外地将他烫伤。但他没有屈服于诱惑,因为在这样美好的时刻,在这个与瓦林诺的夏天一样永恒的时刻,阿拉贡的存在就足够了。莱格拉斯沉浸在这时光里,跟瓦尔达的群星一样强大、疏离,但他们脚下的影子渐渐交汇,最终在暮光下消褪。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下午。


太阳愉快地走在下山的路上。她在天空挂得高高的,看起来伟大而光辉——而且毫无仁慈之心。莱格拉斯躺在沙滩上,一只胳膊懒懒地搭在额前,免得眼睛被无情的阳光刺伤。然而他拿令人窒息的炎热没有办法。他的发辫已经解开,散落在他脑后,混了不少咸咸的泥沙,因为旷日持久的曝晒,反射出一种奇怪的颜色。他先前被海水打湿的衣服已经干了,现在十分不适地贴在他的身子上。他感到汗水溜到了后背,恼人得恰到好处。很快,他就不得不换个更舒服的姿势了,可他如果要挪位置,就有可能再次沉进浪中,暂时从躺在陆地上的不适里解放一小会儿。莱格拉斯还没做好准备,因为海水波光粼粼,随着每一次波涛散射出万丈银光,仿佛奥瑟恶作剧地把一百万把匕首掷向崎岖不平的海岸线。反正他每一次睁眼都被会被强光刺到疼痛。


“想想看——”


——莱格拉斯居然什么动静都没听到!他睁开眼,跟一个牵线木偶似的猛地站了起来——


“——厨子确实提到过,今晚咱们要吃烤精灵。”


“阿拉贡!”莱格拉斯的嗓音无比沙哑,因他很久没喝水,也很久没有说话。他看到自己的朋友站在几步之外——刚好在他打不到的地方——他害怕莱格拉斯卓越的反应力,以及,想要把一个经验老到的战士吓个猝不及防,必定不能离得太近。好吧,莱格拉斯确实被吓到了,因被再次吓到所迸发的怒意灌注入他接下来的话语。“伊露维塔在上,你到底想干嘛?”


阿拉贡很没国王风度地“啧”了一声,因为在莱格拉斯行走之处,如此不敬地说出独一之神的名字会被视为亵渎神明。但莱格拉斯不在乎,而且他恶狠狠地瞪着阿拉贡,仿佛在问他敢不敢有意见。他刚好可以借这个劲头发泄出一直藏在心里的话;假使这些话被复述出来,绝对会让整个王朝骚动上几个礼拜。不论有没有今天的刺激,他反正也准备要说了,不仅仅因为他想一吐为快,更因为他真心觉得一场像样的骚乱能给白城居民带来好处。


但他没有,即便怒意令他头脑蒙尘,爆发的诱惑撩拨得他心底发痒,他还是注意到了阿拉贡的样子:他光着脚,没有穿戴彰显他身份的衣饰。事实上,若不注意衣料的剪裁和质地,人们根本看不出他地位显赫。这一切仿佛很不真实,阿拉贡站在那儿,一点没有人类之王的样子,因为令人苦涩的是,莱格拉斯渐已习惯看到他的帝王之貌,却看不到他这个人本身。哪怕上次在沙滩相见,阿拉贡也穿着长袍和斗篷来的,腰带饰扣华丽无比,衣冠楚楚到可以吞噬整间屋子,吞噬所有耽于负空间的人,有时候甚至都懒得再将他们吐出来。


阿拉贡看到莱格拉斯瞪着自己,开始哈哈大笑,不是那种庄严的勾唇轻笑,他在副手、顾问和大使们面前,喜欢用这种轻笑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。不,他的笑刺耳又突兀,他肩膀抖个不停,而且这笑容极具感染力——接下来的事情十分突然,莱格拉斯发足狂奔,朝海边跑去,他在浪花里腾跃,直到他能潜到水下为止。等他在水面再次露头后,笑声戛然而止,他用两条胳膊使劲往前拨动,掀起一道水墙,劈头盖脸地浇在刚追上来的阿拉贡头上,人类震惊地站在那里,一言不发——气喘吁吁——全身滴水。莱格拉斯往后一躺,笑得肚皮直动,笑到肋骨生疼,他在齐胸的波浪中浮浮沉沉,像一个软木塞似的随着涨潮飘荡。


阿拉贡没有诉诸报复,他把赤脚伸出海浪,整个人悬停在那里,一边用双手划水。他一言不发,噘着嘴,像孩子似的表达自己被水无情打湿的不快(虽然这傻子是自己跟着莱格拉斯跑进海里来的)但他嘴角狡猾的笑容以及眼中胜利的神采出卖了他。


莱格拉斯蓦然想起往事:阿拉贡懒洋洋地仰面飘在宁静的布鲁南河上,莱格拉斯劝他赶紧上岸,因为太阳就要落山,假如艾斯特尔错过了晚餐,或染上风寒,埃尔隆德大人非扒了他的皮不可。莱格拉斯眨眨眼,将这画面从脑中赶出,他转过脸,看到阿拉贡温柔的笑容——然后抽了一口气,因为人类如幽灵般被困在另一个久远的地方,他的笑容灿烂、美丽、无忧无虑,就像曾经的男孩阿拉贡一样。这段回忆突如其来又锋利无比,像一把匕首捅进莱格拉斯的肋下。


“你个该死的,”他的语气出人意料地激烈,因为他不能对着阿拉贡的脸说这句话。“吉姆厉也该死。”这些话响亮地落在他们之间,像被楔进棺材板的钉子。“他们所有人都该死。”然后他再次哈哈大笑,听上去毛骨悚然又苦涩不堪。笑声滋生于他的灵魂,就像伤口上的感染,它带走他精神中的部分毒素,仿佛为了阻止他因败血症而死,进而污染曼督斯的殿堂。他没有感觉更好一点,但至少它释放了部分压力,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说出口。这些话不再抠挖他的心门;莱格拉斯觉得它们就像野兽,现在正伏在他的胸口沉睡,而不是张着獠牙想要把他由内而外地撕碎。


哪怕他觉得至少看着阿拉贡会安全一些,他还是没有面对他,因为他曾与阿拉贡形影不离,称得上刎颈之交,若要他看见阿拉贡眼中盛放的对那段时光的回忆——或这双眼睛对他倾诉那些回忆——这将是他不能承受的。他一直望着海的另一端,望着银光涌动的南海,海水慢慢地将他带到离海岸更远的地方。他不知道阿拉贡准备待多久,但这不是重点。不论莱格拉斯决定活多久,他在漫漫人生中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阿拉贡走开的画面,阿拉贡把他甩下的画面。


再一次。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正午。


太阳拘谨地待在正当空,把她普照之下的所有东西都变得明亮、活泼或不那么令人讨厌了。海鸥在头顶什么地方鸣叫,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呼朋引伴,接着俯冲下来,从水中叼起小鱼。哪怕他知道小鱼会因为海鸥而死,他的脸上仍旧露出与这个悲伤事实不符的微笑,他好多年未曾见过海鸟在附近嬉戏了,因为他建在悬崖上的那个小工程妨碍了它们筑巢。


它们似乎终于信任那些礁石,决定再次回来,所以莱格拉斯那天早上才带着慢慢一袋子陈面包,慢慢游荡到海岸线边,打算与它们达成和解。他坐在地上,撕了一片面包扔在水里,看它在海浪上飘浮,直到一只胆子大的海鸥冲下来把它叼走。第二片,第三片,一片接着一片,最后,所有的海鸥都接受了这一奇怪的食物,同时也不再拿莱格拉斯当作威胁。等它们盘旋着飞近后,莱格拉斯将面包也扔在海滩上。他把它们越引越近,直到走进自己的影子里。然后,它们终于肯从他伸出的手掌上啄食,吃得碎末都不剩。


哪怕面包袋子都空了,这些执着的鸟儿仍旧徘徊着不肯离开,莱格拉斯笑了起来。它们在他头顶懒洋洋地打着转飞翔,用柔和的鸣叫声相互询问,它们还能不能得到更多食物。有几只用喙在沙子上钻洞,指望哪里还藏着一口吃的,在多次失败后,它们会半信半疑地抬起头,用谴责的眼神望着他。更务实的那些则已飞回,用传统的法子继续在海浪中捕食,莱格拉斯看着这一切,感到自己的精神不知不觉放松了一些。


“我很高兴它们回来了,”他大声说道,大到旁人足以听清。他仍旧跪坐在那儿,两手搁在膝盖上,但他并没有因为太过专注海鸥而没留意到他朋友的到来。他什么都没听到,什么都没看到,甚至都没闻到阿拉贡的存在,但他就是知道人类在那儿,他正站在海岸上方稍远一些的位置,悠闲地注视着海鸥。


“我觉得它们没有离开太久,”阿拉贡回答道。他的声音比莱格拉斯想象得要近,他没有感知到他的朋友,但他并不真的感到惊讶。任何一种反应,不论它是否出自本能,假使疏于练习,也会趋于钝化。这一过程与他所目睹的阿拉贡身体的衰老相似得可怕,这个人类的气度——他的智慧——不可避免地随时光流逝而衰退。


他看见阿拉贡站在一段距离之外,他的侧影被岁月雕刻得轮廓鲜明。正午阳光在他头顶投下一圈金色光晕,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些,但莱格拉斯知道这是幻觉。正如他也清楚,这段友谊也是一种反应,令他们的友谊枯萎的不是阿拉贡,而是他自己。


“你为什么一直回来?”他最后苦涩又尖刻地问道。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得到阿拉贡的好言相待。


阿拉贡沉默了一会儿,时间长到令莱格拉斯骤然慌神,他觉得他的朋友也许死了。他狂乱地抬眼望去,却发现阿拉贡实际上在朝自己走来。他有些疑惑地低头观察着精灵,面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,仿佛这个问题应该由他来问。然后,他还是回答了。


“应该是和你一样的原因,”他的表情固若金汤,什么情绪都没显露。


莱格拉斯熟知愤怒这种情绪,他知道,愤怒像大火燃烧后的灰烬,除了渣滓,什么都不会给他留下。他不再有愤怒的精神了。这些年来,阿拉贡的灵魂窗户一扇扇地对他关上,莱格拉斯记得,自己曾想要憎恨这个人类——因为他给了阿拉贡一切。他献出一切,只为护他周全:他的希望,他的恐惧,他的梦想;他的过去,他的现在,然后还有他的未来。这人类把它们全拿走了——不停地索取,索取,还是索取,一点都没想着回报任何东西,直到最后——


“求你!”这声呼喊出人意料地脱口而出,把他们两个都吓了一跳。莱格拉斯睁大眼睛,慌乱不已,因为随着这声嘶哑的喊叫,他所有想说的马上就要跟着迸发出来了。


“莱格拉斯——”阿拉贡想说话,可又停住了嘴,他咬住下唇,将所有话咽了下去。他皱了皱脸,他多么费劲才没把话说出口,哦!莱格拉斯也熟知憎恶这种情绪,他知道它从内腑而生,双手紧捏他的心脏:一只手是阿拉贡的,他总在退缩,另一只手是他自己的,他总是需要——


“阿拉贡……”他破碎地乞求道,好疼啊——唉,梵拉!——真的好疼!


而阿拉贡是知道的。莱格拉斯从他脸上痛楚的悲哀表情中能看出来,这是一位在困境进退两难的国王的表情,这是一位对伤口束手无策的医者的表情。


“求你——”他的声音几不可闻,带着沙哑的钝痛,伴随着莱格拉斯早已忘记如何拭去的眼泪。他跪在那里,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。他只知道他想抓住什么,他将精神延展出去,散布开来,赤身裸体,满怀渴望——


“哦,莱格拉斯……”


莱格拉斯听到千百万未诉之于口的话在耳边回响,没有一句是他想要听的。劝诫、同情与绝望——希望、鼓励,还有爱——莱格拉斯弯下腰,将头颅垂向沙滩。也许他就跟那些海鸥一样,寻找一些他永远不会找到的东西,因为那儿根本什么都没有,早就消失很久,很久了。


“别,”他咬着牙警告道,想阻止阿拉贡说任何话、做任何举动,他没有想过——没有,没有!——他没有想过这只能令自己保有错觉,阿拉贡也许会说他想听的话,做他需要的事情,一些其他的——


但是不。莱格拉斯很清楚。他努力站了起来,因为转身速度太快,差点没有站稳,他蹒跚了几步,挥舞着胳膊让自己找回平衡,然后沿着海滩的边沿往回走去,就这一次,要做那个离开的人。他没有回头,但他想象着阿拉贡一定盯着自己的背影,而他眼里的咸水只是海里来的罢了。


TBC.

12 Apr 2020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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