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译只是兴趣;不会定期更,不混粉圈,不盈利;多年指环王中毒者;不是宝钻&霍比特粉;人挺无趣的,所以不用关注我啦。关注的对大家说一声谢谢╰(*°▽°*)╯
 
 

【无授翻】First Blood(3)(完)

-past-


两个,还剩两个。


阿尔马里恩志勇无双,战技超群,可他毕竟是以一敌五,脑子还要分神顾及两个小精灵。他被打倒在地,没法再起身,因为他的胳膊受伤了,而且腿上好像也有什么不对劲,那些血不可能全是他的吧,是不是?


兽人对他怒不可遏,因为他们没料到会遭到如此猛烈的反抗……他们搞不懂,抓两个小精灵而已,怎么会这么难。他们嘶吼着,往地上吐了口吐沫,鲜血从它们肮脏的兵器上滴下。阿尔马里恩在地上慢慢往后退去,他的腿在黑乎乎的草地上拖过长长的血痕,但他努力喘着粗气一直爬到小精灵们身边,用自己的身体盖住他们。伊迪恩和莱格拉斯一声不吭,吓得浑身发抖,但他们是好孩子。他们一动不动,就像静静伏在草甸中的幼鹿一样。如果他们逃跑的话,肯定会被追上,到时他们会必死无疑。


兽人们向他们靠近,空气中的血腥味异常浓重,而它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尝精灵的鲜血了。阿尔马里恩已经力竭,他受了重伤,再也没法起身战斗,莱格拉斯挣脱出了紧紧抱住他的胳膊。两道声音同时惊惧地响起,可他没有听到。他尖叫着,嗓音微弱却充满愤怒;像一头幼狼,莽撞、生涩而又狂野。他怒火中烧,同时又惊恐万状,脸上到处都是溅上的血迹,他将他的猎刀猛插入一个兽人的身体里。


那畜生张开嘴巴,弯下了腰,猎刀深深地插在他的腹部。这把小刀此前只拿来剥过兔子皮而已,莱格拉斯一下又一下地将刀子扎进去,拧动手腕,把它推得更深。他流下眼泪,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,兽人口中滴落的黑血砸在他身上,它对着孩子大声咆哮,不敢相信自己会被偷袭。它掐住他的喉咙,让他扔下了手中猎刀,发出害怕的抽噎声,但他仍旧不屈不挠地用手指挖进兽人的眼睛……一个laegrim(绿精灵)的孩子,就如同森林本身一样野性而致命。


阿尔马里恩大喊出声,断断续续地乞求着,求他赶紧回来,因为还有更多兽人……还有很多很多,莱格拉斯本应该找个地方安静地藏好才对,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抵抗。兽人已经快死了,它将身体朝前压去,直到与小精灵面对面为止,它抓住精灵,向他露出满口獠牙,但伊迪恩就在那儿。他一口咬上它的胳膊,力道足以让它猝不及防地扔下金发的小王子。


伊迪恩把他拉走,拉回到阿尔马里恩身边,三个精灵紧紧地抱在一块,看着最后一个兽人朝他们走来。


-now-


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——星辰在上,太多了——兽人战斗是不惜性命的。兽人为了憎与怒而战,它们开战从不问缘由,也不求幸存……与兽人打仗无异于与疯狂本身为敌;它们是不在乎生死的兽类。与三十个兽人打仗——它们因追逐而失去理智,渴望手染鲜血——就像和大火本身战斗一样,而这场战斗已经持续太长时间了。


形势越来越糟。每一次心跳,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是一条性命的终结,每一个动作都可能会扭转战局。他们的时间不多了。


空气中到处都是烟尘的混合物;辛辣而又滚烫,足以令人窒息。就好像空气自己就在燃烧一样;灰烬飞进头发里,落在衣服上,吸附在干燥的灌木丛和树叶表面。这热度令人难以忍受,比战斗还要让人心力交瘁。阿拉贡感到四肢开始脱力;身体沉重又笨拙,开始不听使唤,但他没有停下。透过汗水、灰尘和鲜血,他几乎看不到眼前的东西,咳得都喘不过气,可他还在坚持。


四个精灵倒下了,躺在地上没了声息,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……他根本不能去想。有三个还能站着,但也只是勉强罢了;他们打从战斗开始就没剩多少力气;不论他们的精神有多么强大,仅凭意志力也没法驱动已然力竭的身体。


莱格拉斯肋间中了一刀,身侧被鲜血染红,但他的动作几乎没有变慢。他偏过身子,不再将身体伸展得太开,呼吸有些不稳,可他坚持不屈地战斗着,就如他平日那样顽强。他眼中的怒意与火焰一样热烈,与凛冬一般寒冷。他不向伤痛屈服,他站在受伤的朋友前,就像从未被疲惫沾染,从没被战斗逼至绝境一样。


直到阿拉贡倒下。


年轻的adan(人类)游侠轻呼一声——那个他曾经哄着入睡的男孩——他被打到头,接着便倒下了,然后再也没有起身。鲜血流满他的面庞,脏土和灰尘覆了上去,于是所有的坚韧表象皆离他而去。周围太热,他连呼吸都很困难,他四肢发抖,视线也已经模糊。他举起长刀,格挡了最后一下——他预料到会袭来的攻击——莱格拉斯忘记了自己。他忘记了他的沉着冷静,忘记了他蛰伏待发的优势,他狂怒地高喊出声,嗓音灌注着绝望透顶的恐惧。


他离开了自己的位置,离开了他倒下的朋友们,离开了蜷伏在树洞中的那个少年和他年迈的男仆。他抛下了他们,因为他没法不这么做!他怎么能够眼睁睁地就那么看着?他就在那儿——就在那儿!——他怎么能不去帮助他的兄弟?


阿拉贡被他的白刀救下,刀刃上沾满兽人的黑血,它在千百年间浸染了无数污秽。他得救了,但莱格拉斯让步了,任余下的兽人全部从他面前跑过。其他精灵都无暇分身,专心战斗,当疲惫的王子把他朋友拉着站起身时——尽管形势已经山穷水尽,但他还是费劲地把他拉起来站直——他们听到一声吓破胆的尖叫。


那个男孩被发现了。


-past-


他们被一支箭矢救下……一支绿羽箭射来,然后一切都结束了。他们胜利了,但这又有什么好处,因为他们伤亡是那样惨重,这根本就不像胜利。这里就像一片墓地;他们洋溢着快乐和光明的队列再也不见,路上满是血污和尸体,在死寂中只听得到瑟兰迪尔的吼声——惊恐又绝望地——喊着他的儿子。


莱戈拉斯出现了;金发闪过,飞奔过去一头扎进他全身浴血的父亲怀中。他发出的声音很可怕;那是一种微弱却悲伤至极的恸哭。


他今天杀人了。这是他第一次夺取一条生命,虽然他已经过了坐在父亲腿上的年纪,可他也还远未到体会刀锋入肉的年纪。远远,远远不到啊。


-now-


无疑这是这男孩第一次杀人。从今日开始他就是一个男人了,在灰尘与献血满布的战场,每一个活着的灵魂都愿意为他承担这份重担。也许就一会儿……或多上几年。


当莱戈拉斯和阿拉贡到达大树旁时,他们发现那个兽人仰面躺着,匕首插在他的眼睛里,黑血滴在满是灰尘的树叶上。那个男孩没有喊叫,也没有哭泣,没有说话,也没有动弹。他大睁双眼,直勾勾地盯着尸体,双手举在自己眼前。他手上全是血,虽然好像血液应该更多的;它们应该滴下来,流到手肘上,再也洗不干净,他能永远感觉得到那种粘稠,永远没法摆脱那股腥臭。


阿拉贡倒在地上——他一屁股坐了下去,然后平躺在枯叶和尘埃上。都结束了。兽人已经全被歼灭,他们获得了胜利,但这从来都不像是一场胜利。从来没有。


莱戈拉斯就在他身后不远处,更加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来。他没有伸开手脚那样躺着,更在乎保持稳当,就好像他的身子动起来不是那么容易。他用胳膊按着自己的肋骨,看着火势渐渐变小……从他们身边绕过,再也不会产生威胁。他苦涩地盯着它——因为它该死的,该死的是个陷阱——然后他看向精灵们。他的部下还能站着的都在找有没有幸存者。他的脸上毫无表情,什么都没有。他眼都不眨地盯着他们,紧紧地绷着身体,仿佛只要碰一下他,他就会被烧为灰烬。阿拉贡转而看向那个男孩。


亚瑟轻轻拍着布雷格斯,喃喃地说了一堆意味不明的话。他想要把他脸上的血迹和灰尘都擦去——想要把他从黑灰和血污的混合物重新变回一个人——这一举动让他反抗起来。


今晨的布雷格斯不知道鲜血流淌过手心的感觉。他从不知道匕首能够挫筋销骨。他从来没听过别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声音,它湿漉漉的,震颤着传入他的耳中。他不知道血肉之躯是如此脆弱……如此轻易就能穿透。


布雷格斯开始流泪,如果他会因此羞愧,此时也毫不在乎了。他抱着头彻底崩溃,不受控制地抽噎着,然后恸哭失声,哭声响彻林间,刺耳不已,就像森林大火一样炽烈。没有人劝他停止哭泣。


-now-


“你先前对他说什么了?”阿拉贡问,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男孩上,因为他正裸着上身接受医生的缝针,疼得嘶嘶吸气,急需把精神集中在别的什么上面。


他们的援兵终于到了,但莱戈拉斯没有回答。他打开水囊,把水从头顶浇下:他脸上的灰尘和血迹被冲去,发梢紧紧粘在他的脸上。他漱了漱口,把水吐掉,然后又开始喝水,从头到尾眼神都保持着渺远的状态。精灵有时候是这样的:当他们的精神开始游荡时,想要回来就需要花些时间,他们很难从过去的回忆中自拔,因为他们生命的历史太过长久。


莱戈拉斯的部下都会活下来,听到这个消息,他终于放心地卸掉最后一丝力气。他允许医生们给他五处烧伤的地方贴上膏药,为他包扎伤口,等回到他父亲的殿中,还会有进一步治疗,他的沉默证明了他的疲惫。阿拉贡了解这个精灵,通常情况下,他会完全无视医生,就好像他们是幻觉,或是什么森林里的幽灵一样。他的手下也很了解他——他们向他投去怀疑的眼神,等着他随时发作,但他没有这样做。


莱戈拉斯眨眨眼,吸吸鼻子,咳嗽了几声,然后把水囊递给阿拉贡,阿拉贡感激地接了过去。他把水倒在头上,看着精灵气恼地包扎自己的伤口,现在伤口周围比之前更湿了。莱格拉斯已经从思想漫游中回过神,捏了捏因刺激而发红流泪的双眼,再次发出一串咳嗽声,上气不接下气的。他看着那个沉默的adan(人类)男孩,他正靠在他的看护人身上,虽然他的年纪已经大到不该这样依恋长辈了。他煞白的脸上都是脏土和血迹,眼神空洞,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。他看上去就像被遗弃了一样,心头压着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重担。


“我把我父亲曾对我说的话跟他讲了,”莱格拉斯最终答道,“我第一次杀人时也是太过年幼。”


“这种事不存在所谓合适的年纪,”阿拉贡指出,然而精灵只是耸耸肩,没有继续说下去……没有说他当时不过是个孩子,连字都没有认全。确实如此;这种事没有所谓合适的年纪。他沉默下来,阿拉贡又问,“他当时说什么了?你又对那孩子说什么了?”


“我说,这种事不会淡去的,你一辈子都会感到那种伤痛,”莱格拉斯又咳嗽了,他抹了一把脸,靠在树干上。他又用胳膊压住肋骨,然后才注意到阿拉贡眨了眨眼,有点被吓到的样子。


“我感觉你不像是在安慰他,”阿拉贡皱起眉头,慢慢找出合适的词句说出自己的想法。莱格拉斯挥了挥手,表示不是这么回事,他疲惫地闭上双眼,继续说了下去。


“我告诉他,这种伤痛本来就不该淡去,如果你哪天忘了它,那你就真的完了。一位君子应当懂得他手下每一条命的价值,在他精神深处,那是一道道永不愈合的伤口。”


他再次睁开眼睛,凝视着着他,眼神犹如蔚蓝的天空与灰色的迷雾相互交织,而这一次他微笑了。他的笑比往常要晦暗一些:太过沉重,太过疲倦,太过悲伤,但仍旧有一丝其他东西在里面。是真挚,和善良。阿拉贡发现自己也跟着他笑了;那微笑伴随了他生命中的每一天,一时之间,他自己的倦意也渐渐消散。


“我告诉他,你每行一次仁慈之举,每救下一条性命,都会让这份重担变轻一些。他对旁人展现的善意会抚平心中的伤痛,而所有人都得学会承担自己的责任。他很坚强,他会活下去的,从现在开始要走什么路,该由他自己决定。”


他又闭上双眼,这次阿拉贡知道他说完了。他没有睡觉,不会睡觉,诚然,他可能比任何人都清楚,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,但他不会多说一个字,阿拉贡也不会强迫他。他看着精灵——密林的王子,那些狂野弓箭手们的队长,他的良师,他的兄弟——自己也靠在树干上。他浑身疼痛,肌肉抽动个不停,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肺部发出呼呼声,不多久之后肯定会难过无比。但他至少安全了,战斗业已结束,而且也正如往常一样,悲伤和沉痛渐渐浸入他的心脏。


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莱格拉斯的话,出乎意料地从这些话里得到了些许慰藉。


他不知道千年的征战给莱格拉斯带来的负担究竟有多重,然后他开始思索,他的心展现过多少仁慈……救下过多少性命,保护、指引过多少人,才足以让他克服所有的一切。才能好好活着,不至疯狂,人格完整,精神强大。


他感到心中激荡着一种全新的感觉,莱格拉斯的话催生出他的决心,让他坚如磐石,韧如草木。就是他想成为的那种人……精神和谐,内心宁静,或者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人。他知道自己的未来腥风血雨,也知道一将功成后的代价——但战争的焦土在来年春天势必又会成为一片沃野,处处绿意。


阿拉贡不由自主地笑起来,他暗暗发誓,有一天他会成为有一个有资格的人——善良,伟大,值得尊敬,终将足以洗去他心头血迹。他会的。


总有一天。


-past-


北方的居所非常安静,也很冷清,阳光逐渐变暗,处处都有精灵低声吟唱的挽歌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柴烟,带着松木的清香和最后开放的花朵的柔美。七叶树——春天最先发芽,也是最先凋零的——当最后一缕阳光照在树枝上时,它闪烁出亮眼的金光,卷曲的树叶沉重地压了下来。


瑟兰迪尔坐在凉亭中,隐藏在一株盛放的金银花后,蜜蜂在周围安宁地采蜜。莱格拉斯蜷着身子坐在他旁边,小手紧紧地拽着长袍,瑟兰迪尔的手——与他相比显得那么宽大——搭在他窄窄的肩膀上。他已经没在哭了,但只是因为他累到哭不动了而已。他哭到脸蛋发红,颤抖个不停,他父亲的心为他碎了一千次了。


他们沉默着,气氛压抑……又悲伤。


“但我怎么才能知道呢,ada?”小精灵把脸埋进他沾满了眼泪、汗水和恐惧的袍子里,“我怎么才能知道我足够好,或者足够善良了呢?”


瑟兰迪尔闭上了眼睛,使劲按压了一会儿。他嗓子隐隐发痛:苦涩而又疼痛。


“你永远不会知道,penneth。杀戮带来的伤口永不愈合,人永远不会再完整,但你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努力做到。”


莱格拉斯深吸一口气,他试着让自己坚定,试着让自己勇敢,却不由得颤抖起来,他太过年幼,还不足以应对这样的事情。但他确实坚强。瑟兰迪尔知道的,他心底深信这一点……从他感觉到他妻子肚子里的第一次踢动的那一刻起,他就已经知道了。


他的儿子很坚强,但星辰在上,丛林深知,他宁愿他没必要那样坚强。


end.

30 Sep 2019
 
评论(10)
 
热度(86)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 LetzteSiebte | Powered by LOFTER